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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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章
六月初，《四海錄》開機。
劇組全實景拍攝，取景地橫跨六個省。
橫店熱浪滾滾，開機儀式上人山人海。
頌頌第一次見到這場景，情不自禁讚嘆道：“哇！好多人啊！”
周圍的人紛紛回頭，似乎想找到那沒見識的聲音的來源，頌頌尷尬地擋住臉：“……好像有點丟人。”
祁星牧跟在身後，默默為她隔開洶湧的人潮：“又沒丟他們的人。”
頌頌像只小貓，好奇心爆棚，這裏嗅嗅，那裏瞅瞅。
祁星牧跟在她背後，仿佛她才是藝人，而他是助理一樣。
《四海錄》的導演姓趙，曾導過幾部口碑很好的武俠片，有他在就是片子品質的保證。
這部劇的投資近十個億，一流劇本、頂級制作、戲骨雲集，圈內想撕下這塊餅的大有人在。
半個月前，《四海錄》的選角一經發布，引起軒然大波。
——無論怎麽看，祁星牧都不夠格拿到男主的資源。
他很出名嗎？他是演員嗎？他有代表作嗎？如果蓋臉俠也算的話。
一時間，祁星牧成為眾矢之的，出於各種原因黑他的人多如牛毛。
但說實話，他這人除了脾氣古怪實在找不出黑點，於是開始轉而扒他背景。
但一夜之後，所有帖子被刪得幹幹凈凈，營銷號全體閉嘴，至此，關於他背景的討論再沒人提起。
馬上要燒香祭拜了。
祁星牧被工作人員叫到前面。
頌頌跟著過去，猝不及防在導演身邊看見了張林楊。
頌頌：“？”
“你怎麽在這？”頌頌難以置信，“我看過演員名單，這部戲沒你。”
張林楊平靜地說：“現在有我了。”
工作人員解釋：“飾演涼竹的演員在稅務上出了問題，劇組臨時找人救場，張林楊也是前幾天才定下來的。”
祁星牧絲毫不意外，頌頌看著他：“你知道？”
“啊，好像有人說過吧。”
“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！！！”頌頌快瘋了。
“吼什麽！”祁星牧也沒料到頌頌會有這麽大的反應，“他演就演了，有什麽問題？”
這部戲是林蔚投資的。
她錢多燒得慌，經常晚上睡覺前想看某類型的片子，第二天就約導演見面投資。
林蔚這人比較隨性，投資後一般懶得幹涉劇組的拍攝，等劇拍出來，她早就不想看了。
不過她不看有人看，由於她這種只出錢不幹涉藝術創作的稀有屬性，她投資的影視作品反而會擁有極高的口碑。
每年票房前十的電影裏，總有幾部是林蔚投資的。
每年爆火的電視劇裏，也一定會有林蔚的名字。
不過懶得幹涉不代表她沒有權力幹涉。
林蔚和悅喜娛樂的關系密切，把祁星牧放在悅喜也是因為這層關系。
所以當原定的演員不能參演時，悅喜想要塞人進來再簡單不過了，只需讓林蔚打個招呼就好
悅喜要捧張林楊，這在祁星牧眼裏也不是需要特別關註的事情。
頌頌卻一臉震驚，痛苦得像要死掉了。
祁星牧忽然想起選秀時，頌頌曾當著他的面誇讚張林楊的事。
他眼睛半瞇，喊道：“餵。”
頌頌一個激靈：“幹、幹嘛？”
他壓低聲音，斜睨著她：“你該不會喜歡張林楊吧？”
“放屁！”頌頌怒道，“我怎麽可能喜歡他？！”
祁星牧淡淡地問：“哦是嗎？那你喜歡誰？”
頌頌正要回答目前還沒有喜歡的人，又聽他臭屁地問：“沈懿？季英騏？還是英明神武、又酷又帥、魅力無敵、風華絕代，會修理熱水器的王子殿下？”
頌頌：“……”
無語。
前面只是虛晃一槍。
最後一句才是他想表達的吧！
“可以把你那一長串的修飾詞去掉嗎王子殿下？”
“不可以。”
“那至少也得把他們一起加上修飾詞才公平吧！”
“倭瓜也配擁有修飾詞嗎？可以。”祁星牧冷淡地說，“長在糞地裏，雨打風吹，最後被驢啃掉的老倭瓜。”
頌頌：“……能不能不要讓他長在糞地裏啊？”
“不行。”祁星牧瞇起眼，“快說，到底喜歡誰？”
頌頌心想是個人都會選沈懿吧！
你為什麽這麽自信啊！
但她只敢心裏想想，嘴上老老實實地說：“當然是您，我尊貴的殿下。”
祁星牧很滿意。
工作人員分了三支香。
祁星牧、張林楊，還有飾演女主的當紅小花霍維站在最前面，導演的身旁。
頌頌遠遠看著。
張林楊敬香的動作很標準，拇指抵住香尾，香與眉齊平。
這是去年十一假期，兩人旅行路過一間寺廟，頌頌教他的。
當時張林楊笑著說，他在佛前許了願，兩人會一輩子在一起。
現在看來，那願望並沒有實現，但佛祖應當是顯了靈的，因為佛從不渡孽緣。
祁星牧則隨意多了，他沒有閉眼，握著香回頭找頌頌。
香爐邊白色煙霧繚繞了他清俊的眉眼和削薄的唇。
頌頌隱沒在人群裏，他沒有看見她，臉上又露出了孩子氣的神情。
頌頌發現祁星牧拍戲的態度居然不錯。
他每晚都找專門的表演老師學習兩個小時，回去後還要背劇本到很晚，早上化妝時會在一旁播放古代貴族儀態的紀錄片，甚至從當當上買了很多歷史書，拍戲的間隙看上幾頁。
在片場，除了幾位資深老戲骨外，他是NG最少的演員，打戲更是從來不用替身。
《四海錄》是祁星牧自己挑的劇本。
他性格裏確實有叛逆的東西，但那只是面對別人強加給他的事情時。
如果某件事是他自己選擇的，那麽即使再難，他也會認真且堅定地走下去。
橫店的夏日來臨了。
頌頌站在遮陽傘下，熱得想學路邊的狗吐舌頭。
女主霍維帶著很重的發飾，快要中暑了，頌頌從包裏翻出一瓶藿香正氣水給她。
霍維虛弱道：“謝謝你，頌頌……”
拍攝這些天，頌頌和劇組的人相處得很好。
她開朗活潑，又很細心，哆啦A夢一樣，總隨身帶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。
道具組的人員受傷了，她翻出了液體創可貼，霍維的助理皮筋找不到了，她翻出了鯊魚夾和七根顏色不同的發繩，群演的衣服崩開了，她從包裏翻出了縫補用的針線盒，路邊的小孩哭了，她甚至翻出一個氣球吹著逗他玩……
頌頌鼓著腮，呼呼呼吹好，在尾巴上打了個結遞給那小孩。
“言頌頌——！”張林楊的助理小朵跑過來，她伸手，“給我十個降溫貼。”
前幾天高溫預警，空氣仿佛靜止了，沒有一絲風，劇組的人拍完打戲後直接累癱了。
頌頌就把自己買來的降溫貼分給大家。
雖然藝人也會自備降溫工具，但都沒有頌頌的好用，於是大家紛紛跟她要鏈接。
霍維買的降溫貼已經來了，早就把它貼滿了全身，倒是張林楊的助理，三天兩頭過來跟她要現成的。
頌頌：“沒有。”
小朵：“你包裏明明就有啊。”
頌頌：“這是留給我們藝人的，張林楊要用不會自己買嗎？”
小朵無語：“就用你幾張降溫貼，至於這麽小氣嗎？等我買的到了還你就是了！”
“還我嗎？”頌頌說，“那先把這幾天的還了吧，一張三塊四，你昨天要了六張，前天要了八張，大前天要了十二張，一共二十六張，盛惠您八十八塊四毛錢，抹個零，給八十八就行。”
她掏出手機：“微信還是支付寶？”
小朵氣得快翻白眼了。
張林楊走過來，掃了頌頌的微信收款碼，給她轉了一百塊。
頌頌公事公辦，又從包裏數了四張降溫貼給他。
他接過，沈默了一會兒，問祁星牧：“晚上劇組聚餐，一起去嗎？”
霍維在一旁看著，露出了八卦的神情。
祁星牧：“不去。”
張林楊點點頭，轉身走了。
霍維拉住頌頌：“他們是真的吧！一定是真的吧？！”
頌頌：“……你一個圈內人怎麽也磕這種東西啊！”
“誰說圈內人不能磕了？”霍維說，“我就沒見過這麽真的cp，上上個月，張林楊回校答辯，你家那位直接跟他進了宿舍，門口的粉絲等到半夜都沒看見他出來，這不是真的是什麽！”
頌頌：“……”
霍維：“他不去聚餐是不是鬧別扭了？張林楊剛才是來哄他？你不給他降溫貼也是祁星牧的意思吧？”
頌頌：“姐姐，你別腦補了！”
霍維簡直就是cp粉頭，借工作的便利天天拉著頌頌八卦。
她比頌頌大兩歲，在劇組很照顧頌頌，把她當成妹妹一樣。
頌頌：“他倆真的沒關系，網上那些都是假的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霍維斬釘截鐵道，“上星期祁星牧不止一次穿情侶裝呢。”
“情侶裝？”頌頌疑惑。
霍維打開微博給頌頌看她小號轉的一條動態。
上周二，祁星牧穿了一件白色的潮牌T恤，cp粉看到站姐發來的照片後炸鍋了。
因為同樣的牌子，張林楊有件一模一樣的黑色的，而到了周末，祁星牧的鞋子也變成了張林楊的同款。
上周佳佳寄來了一包衣服，說是品牌商送給祁星牧日常穿的，頌頌就整理出來放在了他的衣架上，祁星牧這人其實蠻挑剔的，吃飯鹹了不行淡了不行，穿衣服也是挑三揀四的，他認為醜的一概不穿。
但是頌頌放過去的衣服，他從來沒有意見，給他什麽就穿什麽。
頌頌當即給佳佳打了電話。
佳佳哭喪著說：“我也不想啊。”
悅喜要捧張林楊，炒cp是熱度最高也最快的辦法。
張林楊和祁星牧進了同一個組，更是要想辦法埋線，等劇播出以後才好造勢。
白毓蘭對這部劇期待很大，決心要讓張林楊靠這部劇飛升。
但是cp這個東西不能只有一方炒，那樣太幹巴了。
不過悅喜那邊很清楚祁星牧不可能配合，所以只能讓他的工作人員暗中進行。
佳佳和頌頌不同。
頌頌不歸悅喜管，只聽祁星牧的就好。
但佳佳先是悅喜的員工，其次才是祁星牧的工作人員。
佳佳說：“白總讓我做，我沒辦法。”
頌頌：“怎麽可以這樣啊！黃瓜不是瓜，章魚不是魚，cp粉不是粉嗎？騙人不好吧！”
佳佳嘟囔：“我的工作也是工作啊，我不想喝西北風。”
事態發展到如今，“向楊之牧”的cp已經變成了公司在後面做推手，不是幾個人可以控制的了。
頌頌知道這事不能怪到佳佳頭上。
畢竟她只是打工人，不按老板的要求做事會丟飯碗的。
她嘆氣：“就算是這樣，你下次做這種事之前也要知會我一聲啊。”
佳佳：“對不起嘛，不過說了你就會幫我嗎？”
頌頌：“我考慮考慮。”
佳佳：“剛好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！”
頌頌：“……餵餵，我只說會考慮，沒說一定會幫。”
佳佳：“求你啦頌頌！這事就算我不做也會有別人做，區別就是等別人來做了，我的工作就沒了，是不是這個道理？”
頌頌“……”
七月末。
橫店的戲份拍完。
劇組轉移到了外省的山中采外景。
工作人員在遠處搭景。
“最近怎麽沒精打采的？”祁星牧問。
“沒有啊。”頌頌蔫蔫地回道。
“陪我對臺詞。”
頌頌接過劇本：“啊，殿下是萬金之軀，豈可以身犯險？就由我等先去打頭陣，料想那賊人……”
豪情萬丈的一段話，被她念得像催眠曲。
祁星牧：“我快睡著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頌頌很喪地趴在桌上。
祁星牧把臺詞本卷成筒敲她腦袋：“你還好意思說，都是因為你我才要睡著了！”
“那換個人跟你對臺詞吧。”頌頌軟綿綿地說，“張林楊怎麽樣呢？”
祁星牧又敲了她一下。
頌頌慢吞吞的，躲也不躲：“問你個問題，假如，只是假如……”
“假如你一覺醒來，發現自己和一個男人變成了戀愛關系，你會怎麽樣？”
祁星牧想也不想：“扒了他的皮掛在永定門上風幹。”
好殘暴。
但確實是他會做出來的事。
“戀愛是假的。”頌頌繼續試探，“是有人故意這麽說，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。”
“那就一起風幹吧。”祁星牧揚起漂亮的眉梢，雲淡風輕，“正好家裏親戚多，拜年的時候可以挨家挨戶送臘肉。”
頌頌：“……如果這裏面有我呢？”
祁星牧的註意力挪到她身上。
夏天熱，頌頌沒胃口，經常晚飯就只抱著一瓶酸奶在喝。
她瘦了些，整天跟在劇組卻沒被太陽曬黑，仍然清淩淩的，像截水裏生的嫩藕，尤其那一雙眼睛，永遠泛著幹凈清明的波紋，被她凝視著，哪怕再燥熱的天氣也會讓人心靜。
“是你的話……”
頌頌期待地看著他。
他們這麽熟了，該會有熟人的優待吧？
比如做成臘肉的時候不要扒她的皮，再或者扒了她的皮不要做成臘肉，讓她入土為安。
祁星牧收回視線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是你的話，清蒸會更棒，出鍋後加入蔥絲和蒸魚豉油，再澆以熱油激發香味。”
頌頌：……
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頌頌比劃，“從前有個吃人國，宮殿裏住著吃人王子，他的早飯是人腦饅頭，午飯是人肉拼盤，下午茶喝人血湯圓……他的殘暴激起了人民的反抗，最終，巫婆用魔法把他變成了一塊石頭。”
祁星牧哦了一聲。
頌頌：“你聽懂故事的主旨了嗎？吃人的王子會被巫婆變成石頭！”
“聽懂了。”祁星牧漆黑的眼眸凝視著她，“所以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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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初，《四海錄》開機。
劇組全實景拍攝，取景地橫跨六個省。
橫店熱浪滾滾，開機儀式上人山人海。
頌頌第一次見到這場景，情不自禁讚嘆道：“哇！好多人啊！”
周圍的人紛紛回頭，似乎想找到那沒見識的聲音的來源，頌頌尷尬地擋住臉：“……好像有點丟人。”
祁星牧跟在身後，默默為她隔開洶湧的人潮：“又沒丟他們的人。”
頌頌像只小貓，好奇心爆棚，這裏嗅嗅，那裏瞅瞅。
祁星牧跟在她背後，仿佛她才是藝人，而他是助理一樣。
《四海錄》的導演姓趙，曾導過幾部口碑很好的武俠片，有他在就是片子品質的保證。
這部劇的投資近十個億，一流劇本、頂級制作、戲骨雲集，圈內想撕下這塊餅的大有人在。
半個月前，《四海錄》的選角一經發布，引起軒然大波。
——無論怎麽看，祁星牧都不夠格拿到男主的資源。
他很出名嗎？他是演員嗎？他有代表作嗎？如果蓋臉俠也算的話。
一時間，祁星牧成為眾矢之的，出於各種原因黑他的人多如牛毛。
但說實話，他這人除了脾氣古怪實在找不出黑點，於是開始轉而扒他背景。
但一夜之後，所有帖子被刪得幹幹凈凈，營銷號全體閉嘴，至此，關於他背景的討論再沒人提起。
馬上要燒香祭拜了。
祁星牧被工作人員叫到前面。
頌頌跟著過去，猝不及防在導演身邊看見了張林楊。
頌頌：“？”
“你怎麽在這？”頌頌難以置信，“我看過演員名單，這部戲沒你。”
張林楊平靜地說：“現在有我了。”
工作人員解釋：“飾演涼竹的演員在稅務上出了問題，劇組臨時找人救場，張林楊也是前幾天才定下來的。”
祁星牧絲毫不意外，頌頌看著他：“你知道？”
“啊，好像有人說過吧。”
“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！！！”頌頌快瘋了。
“吼什麽！”祁星牧也沒料到頌頌會有這麽大的反應，“他演就演了，有什麽問題？”
這部戲是林蔚投資的。
她錢多燒得慌，經常晚上睡覺前想看某類型的片子，第二天就約導演見面投資。
林蔚這人比較隨性，投資後一般懶得幹涉劇組的拍攝，等劇拍出來，她早就不想看了。
不過她不看有人看，由於她這種只出錢不幹涉藝術創作的稀有屬性，她投資的影視作品反而會擁有極高的口碑。
每年票房前十的電影裏，總有幾部是林蔚投資的。
每年爆火的電視劇裏，也一定會有林蔚的名字。
不過懶得幹涉不代表她沒有權力幹涉。
林蔚和悅喜娛樂的關系密切，把祁星牧放在悅喜也是因為這層關系。
所以當原定的演員不能參演時，悅喜想要塞人進來再簡單不過了，只需讓林蔚打個招呼就好
悅喜要捧張林楊，這在祁星牧眼裏也不是需要特別關註的事情。
頌頌卻一臉震驚，痛苦得像要死掉了。
祁星牧忽然想起選秀時，頌頌曾當著他的面誇讚張林楊的事。
他眼睛半瞇，喊道：“餵。”
頌頌一個激靈：“幹、幹嘛？”
他壓低聲音，斜睨著她：“你該不會喜歡張林楊吧？”
“放屁！”頌頌怒道，“我怎麽可能喜歡他？！”
祁星牧淡淡地問：“哦是嗎？那你喜歡誰？”
頌頌正要回答目前還沒有喜歡的人，又聽他臭屁地問：“沈懿？季英騏？還是英明神武、又酷又帥、魅力無敵、風華絕代，會修理熱水器的王子殿下？”
頌頌：“……”
無語。
前面只是虛晃一槍。
最後一句才是他想表達的吧！
“可以把你那一長串的修飾詞去掉嗎王子殿下？”
“不可以。”
“那至少也得把他們一起加上修飾詞才公平吧！”
“倭瓜也配擁有修飾詞嗎？可以。”祁星牧冷淡地說，“長在糞地裏，雨打風吹，最後被驢啃掉的老倭瓜。”
頌頌：“……能不能不要讓他長在糞地裏啊？”
“不行。”祁星牧瞇起眼，“快說，到底喜歡誰？”
頌頌心想是個人都會選沈懿吧！
你為什麽這麽自信啊！
但她只敢心裏想想，嘴上老老實實地說：“當然是您，我尊貴的殿下。”
祁星牧很滿意。
工作人員分了三支香。
祁星牧、張林楊，還有飾演女主的當紅小花霍維站在最前面，導演的身旁。
頌頌遠遠看著。
張林楊敬香的動作很標準，拇指抵住香尾，香與眉齊平。
這是去年十一假期，兩人旅行路過一間寺廟，頌頌教他的。
當時張林楊笑著說，他在佛前許了願，兩人會一輩子在一起。
現在看來，那願望並沒有實現，但佛祖應當是顯了靈的，因為佛從不渡孽緣。
祁星牧則隨意多了，他沒有閉眼，握著香回頭找頌頌。
香爐邊白色煙霧繚繞了他清俊的眉眼和削薄的唇。
頌頌隱沒在人群裏，他沒有看見她，臉上又露出了孩子氣的神情。
頌頌發現祁星牧拍戲的態度居然不錯。
他每晚都找專門的表演老師學習兩個小時，回去後還要背劇本到很晚，早上化妝時會在一旁播放古代貴族儀態的紀錄片，甚至從當當上買了很多歷史書，拍戲的間隙看上幾頁。
在片場，除了幾位資深老戲骨外，他是NG最少的演員，打戲更是從來不用替身。
《四海錄》是祁星牧自己挑的劇本。
他性格裏確實有叛逆的東西，但那只是面對別人強加給他的事情時。
如果某件事是他自己選擇的，那麽即使再難，他也會認真且堅定地走下去。
橫店的夏日來臨了。
頌頌站在遮陽傘下，熱得想學路邊的狗吐舌頭。
女主霍維帶著很重的發飾，快要中暑了，頌頌從包裏翻出一瓶藿香正氣水給她。
霍維虛弱道：“謝謝你，頌頌……”
拍攝這些天，頌頌和劇組的人相處得很好。
她開朗活潑，又很細心，哆啦A夢一樣，總隨身帶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。
道具組的人員受傷了，她翻出了液體創可貼，霍維的助理皮筋找不到了，她翻出了鯊魚夾和七根顏色不同的發繩，群演的衣服崩開了，她從包裏翻出了縫補用的針線盒，路邊的小孩哭了，她甚至翻出一個氣球吹著逗他玩……
頌頌鼓著腮，呼呼呼吹好，在尾巴上打了個結遞給那小孩。
“言頌頌——！”張林楊的助理小朵跑過來，她伸手，“給我十個降溫貼。”
前幾天高溫預警，空氣仿佛靜止了，沒有一絲風，劇組的人拍完打戲後直接累癱了。
頌頌就把自己買來的降溫貼分給大家。
雖然藝人也會自備降溫工具，但都沒有頌頌的好用，於是大家紛紛跟她要鏈接。
霍維買的降溫貼已經來了，早就把它貼滿了全身，倒是張林楊的助理，三天兩頭過來跟她要現成的。
頌頌：“沒有。”
小朵：“你包裏明明就有啊。”
頌頌：“這是留給我們藝人的，張林楊要用不會自己買嗎？”
小朵無語：“就用你幾張降溫貼，至於這麽小氣嗎？等我買的到了還你就是了！”
“還我嗎？”頌頌說，“那先把這幾天的還了吧，一張三塊四，你昨天要了六張，前天要了八張，大前天要了十二張，一共二十六張，盛惠您八十八塊四毛錢，抹個零，給八十八就行。”
她掏出手機：“微信還是支付寶？”
小朵氣得快翻白眼了。
張林楊走過來，掃了頌頌的微信收款碼，給她轉了一百塊。
頌頌公事公辦，又從包裏數了四張降溫貼給他。
他接過，沈默了一會兒，問祁星牧：“晚上劇組聚餐，一起去嗎？”
霍維在一旁看著，露出了八卦的神情。
祁星牧：“不去。”
張林楊點點頭，轉身走了。
霍維拉住頌頌：“他們是真的吧！一定是真的吧？！”
頌頌：“……你一個圈內人怎麽也磕這種東西啊！”
“誰說圈內人不能磕了？”霍維說，“我就沒見過這麽真的cp，上上個月，張林楊回校答辯，你家那位直接跟他進了宿舍，門口的粉絲等到半夜都沒看見他出來，這不是真的是什麽！”
頌頌：“……”
霍維：“他不去聚餐是不是鬧別扭了？張林楊剛才是來哄他？你不給他降溫貼也是祁星牧的意思吧？”
頌頌：“姐姐，你別腦補了！”
霍維簡直就是cp粉頭，借工作的便利天天拉著頌頌八卦。
她比頌頌大兩歲，在劇組很照顧頌頌，把她當成妹妹一樣。
頌頌：“他倆真的沒關系，網上那些都是假的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霍維斬釘截鐵道，“上星期祁星牧不止一次穿情侶裝呢。”
“情侶裝？”頌頌疑惑。
霍維打開微博給頌頌看她小號轉的一條動態。
上周二，祁星牧穿了一件白色的潮牌T恤，cp粉看到站姐發來的照片後炸鍋了。
因為同樣的牌子，張林楊有件一模一樣的黑色的，而到了周末，祁星牧的鞋子也變成了張林楊的同款。
上周佳佳寄來了一包衣服，說是品牌商送給祁星牧日常穿的，頌頌就整理出來放在了他的衣架上，祁星牧這人其實蠻挑剔的，吃飯鹹了不行淡了不行，穿衣服也是挑三揀四的，他認為醜的一概不穿。
但是頌頌放過去的衣服，他從來沒有意見，給他什麽就穿什麽。
頌頌當即給佳佳打了電話。
佳佳哭喪著說：“我也不想啊。”
悅喜要捧張林楊，炒cp是熱度最高也最快的辦法。
張林楊和祁星牧進了同一個組，更是要想辦法埋線，等劇播出以後才好造勢。
白毓蘭對這部劇期待很大，決心要讓張林楊靠這部劇飛升。
但是cp這個東西不能只有一方炒，那樣太幹巴了。
不過悅喜那邊很清楚祁星牧不可能配合，所以只能讓他的工作人員暗中進行。
佳佳和頌頌不同。
頌頌不歸悅喜管，只聽祁星牧的就好。
但佳佳先是悅喜的員工，其次才是祁星牧的工作人員。
佳佳說：“白總讓我做，我沒辦法。”
頌頌：“怎麽可以這樣啊！黃瓜不是瓜，章魚不是魚，cp粉不是粉嗎？騙人不好吧！”
佳佳嘟囔：“我的工作也是工作啊，我不想喝西北風。”
事態發展到如今，“向楊之牧”的cp已經變成了公司在後面做推手，不是幾個人可以控制的了。
頌頌知道這事不能怪到佳佳頭上。
畢竟她只是打工人，不按老板的要求做事會丟飯碗的。
她嘆氣：“就算是這樣，你下次做這種事之前也要知會我一聲啊。”
佳佳：“對不起嘛，不過說了你就會幫我嗎？”
頌頌：“我考慮考慮。”
佳佳：“剛好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！”
頌頌：“……餵餵，我只說會考慮，沒說一定會幫。”
佳佳：“求你啦頌頌！這事就算我不做也會有別人做，區別就是等別人來做了，我的工作就沒了，是不是這個道理？”
頌頌“……”
七月末。
橫店的戲份拍完。
劇組轉移到了外省的山中采外景。
工作人員在遠處搭景。
“最近怎麽沒精打采的？”祁星牧問。
“沒有啊。”頌頌蔫蔫地回道。
“陪我對臺詞。”
頌頌接過劇本：“啊，殿下是萬金之軀，豈可以身犯險？就由我等先去打頭陣，料想那賊人……”
豪情萬丈的一段話，被她念得像催眠曲。
祁星牧：“我快睡著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頌頌很喪地趴在桌上。
祁星牧把臺詞本卷成筒敲她腦袋：“你還好意思說，都是因為你我才要睡著了！”
“那換個人跟你對臺詞吧。”頌頌軟綿綿地說，“張林楊怎麽樣呢？”
祁星牧又敲了她一下。
頌頌慢吞吞的，躲也不躲：“問你個問題，假如，只是假如……”
“假如你一覺醒來，發現自己和一個男人變成了戀愛關系，你會怎麽樣？”
祁星牧想也不想：“扒了他的皮掛在永定門上風幹。”
好殘暴。
但確實是他會做出來的事。
“戀愛是假的。”頌頌繼續試探，“是有人故意這麽說，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。”
“那就一起風幹吧。”祁星牧揚起漂亮的眉梢，雲淡風輕，“正好家裏親戚多，拜年的時候可以挨家挨戶送臘肉。”
頌頌：“……如果這裏面有我呢？”
祁星牧的註意力挪到她身上。
夏天熱，頌頌沒胃口，經常晚飯就只抱著一瓶酸奶在喝。
她瘦了些，整天跟在劇組卻沒被太陽曬黑，仍然清淩淩的，像截水裏生的嫩藕，尤其那一雙眼睛，永遠泛著幹凈清明的波紋，被她凝視著，哪怕再燥熱的天氣也會讓人心靜。
“是你的話……”
頌頌期待地看著他。
他們這麽熟了，該會有熟人的優待吧？
比如做成臘肉的時候不要扒她的皮，再或者扒了她的皮不要做成臘肉，讓她入土為安。
祁星牧收回視線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是你的話，清蒸會更棒，出鍋後加入蔥絲和蒸魚豉油，再澆以熱油激發香味。”
頌頌：……
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頌頌比劃，“從前有個吃人國，宮殿裏住著吃人王子，他的早飯是人腦饅頭，午飯是人肉拼盤，下午茶喝人血湯圓……他的殘暴激起了人民的反抗，最終，巫婆用魔法把他變成了一塊石頭。”
祁星牧哦了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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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聽懂了。”祁星牧漆黑的眼眸凝視著她，“所以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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